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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寒風冷峭,煙橫水際,映帶幾點歸影,朔風銷盡,黃沙流金。
月下,水以眼波橫,山似眉峰聚。
流金城外,寂靜一片。
可以聽到輕風掃地的沙沙聲,可以聽到風卷激石的游滾聲,可以意到雨灑流沙的颯寒聲。
西門劍馨落寞而去,踏碎了一片癡情,落殤滿典獄。
微風編制的幽夢,舒展心長,迷霧流金,輕盈焚香,夢里祈求,是憂傷,是惆悵,是念郎。
她漸行漸遠,孤寂的身影穿過寒鋒銀胄,出了流金城外。
風,輕舞薄衫,西門劍馨的周身左右,驟起一片清冷絕然。
她微微一頓,這一刻,思念烙印在心欞上,被風吹成凌亂的碎片,向著記憶深處的人影飛去。
正于此時,一聲輕嘆宛然而來——“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羈人獨向隅。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p>
聞聲,西門劍馨兀地一顫。
凝眸所向,但見飛沙走塵之中,竟落定有一顆不知名的大樹。
大樹上金黃一片,盤枝錯落下構建出一條自然的樹道,蜿蜒徑道所止,乃是一間小巧別致的木屋。
此刻,木屋外的樹闌處,有一老者迎風而立,他含笑凝望著西門劍馨,笑得很淺,偏又給人以意味深長。
西門劍馨愣住,眉額成峰,流金城外,黃沙沉浸,哪里可存這般大樹?
見得西門劍馨顰眉蹙頞,老者笑了笑,道:“千塵樹逢春而茂,遇秋而寂。春秋之隔,彈指之間。樹上的千塵葉,也好似倏然而出,倏然又隱。你可知這千塵樹的背后籠罩著什么?”
說到這里,老者突地一頓。
下一刻,滿樹金黃,迎著清風悠月,翩躚而落,點散出一片金燦。
被老者這般一問,西門劍馨全身一顫,那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都好似在老者的這一望眼之下悸動起來。
此時,落葉飛塵從西門劍馨眼前劃落。
恍惚間,那一片片塵黃之中,倒映出了往昔的一幕幕。
詩畫般的云朦雨朧,軒然的身影,血色的虛空戰場,寒峭的劍鋒,絕情的漠言......
呆滯稍許,西門劍馨猛地醒悟過來,她震驚地望著不遠處的老者,道了句:“你是何人?”
老者瞇眼笑了笑,并未回應西門劍馨什么,反是悠語道:“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你之煩憂仇怨可曾映現在這千塵葉上?若是,你便尋它而去!”
霎時間,滿空飄搖的落葉倏地懸定,時空在這一刻都好似被凍結。
聽聞老者這一席話,西門劍馨整個人就如雕像一般杵在那里。
老者道:“你都未曾前去找尋,何以臆斷你所期望,就一定落個云水成空?”
言罷,老者淡然一笑,本作清晰無比的樹影漸變模糊,連帶而去的還有那一道仙風鶴骨的身影。
西門劍馨遲愣不動,香唇微啟,終是沒能言及出口。
待得老人與樹消散不存,虛空四野,瓊音回繚:“問世人何苦匆匆?終不過浮生若夢。剪影中的過往,漸漸蒙上塵埃,化成蒼白,我原是寂寞,又歸于寂寞?!?/p>
遲定了好些時候,西門劍馨微微轉身,迎面所對,沙塵飛卷,飄濺的盡頭,正是流金城落建所在。
她低了低頭,神色飽多掙扎。
有那么一瞬,西門劍馨平復了下來,沉雜的心神已被決然替代。
下一刻,她提步而去,步履磐堅,再次走向流金城。
與此同時,流金城內的那一間無名客棧中,眾人于天翊的房中,言談著過往來昔。
聽得絕塵一番訴說下來,眾人的臉色都被蒙上了一層郁霾。
武忘道:“塵哥,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了!”
絕塵淡然笑了笑,道:“你們不也過得很辛苦嗎?”
武忘一臉尷尬,轉目看了看無憶。
他與無憶,登云之別后,一個入得南宮閣,一個入得東方閣,相較絕塵,他們至少不用擔心己身安危。
無憶頓了頓,看向天翊,道:“老大這些年來,想必才是最辛苦的!”
聞言,眾人紛紛凝眸到天翊身上,卻不想天翊神色如常,那一份從容,眾人不及。
天翊道:“塵哥,你適才所提及的女子,可是晴姐?”
一言出,眾人皆怔,絕塵在言道他與血劍山的恩怨時,曾提及過一無姓女子。
按照絕塵所言,他顛沛到流金城域,偶遇血劍之子血衣對那女子意圖不軌,他出手殺了血衣,這才結怨血劍山。
對此,武忘等人倒也未做過多思慮,但天翊突然間的問語,卻是讓人震驚。
武忘愣住,不敢置信道:“晴姐?”
無憶凝沉著面,也不知作何思量。
絕塵怔了怔,神色中的怨尤卻道清晰至極,長聲一嘆,道:“我早該知道,這件事瞞不了你!”
天翊道:“塵哥,你可曾親眼看見晴姐被血劍所殺?”
言落,屋內的氣氛頓變得壓抑無比。
絕塵陷入沉思,追憶之下,搖了搖頭,凄嘆道:“我雖未能見得晴兒被血劍所殺,但依血劍的狠厲......”
他沒有將話說完,心神已是顫抖不止,隱于袖管之中的臂膀,早已緊繃,血脈膨脹!
這一刻,武忘等人皆做沉默,一想起冰晴或已長辭于世,不由心神激紊,難以安息。
就在這時,絕塵陰郁的臉龐突起變幻,他突地站起身來,滿臉激色,道:“我想起來了!”
見狀,眾人愕色以望,不明絕塵何以突然有此行舉。
絕塵道:“當日我被血劍抓住后,被其囚于血池之地,模糊之際,他好似提及過晴兒?!?/p>
話至此處,絕塵突然頓住,觀其沉思之貌,似在努力回想。
武忘連道:“塵哥,血劍到底提及晴姐什么了?”
絕塵晃了晃頭,并未立即做出回應。
武忘還欲開口,卻被天翊的一個眼神制止住。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時,絕塵突然開口道:“我想起來了,我全想起來了!晴兒沒死!沒死!”
聞言,眾人臉上的沉郁終是舒緩了許多。
天翊道:“塵哥,晴姐現在何處?”
絕塵道:“血劍說過,他將晴兒禁錮在血衣的墳冢之地中?!?/p>
這一刻,絕塵的腦海中幻顯出血劍的身影來。
他一臉的陰鷙,嘴角輕掀,似笑非笑道:
“她是我愛子相中的人,我又豈會狠心取她性命?”
“我愛子雖亡,但有她這樣的佳人相伴,想來也可慰藉其亡靈了!”
“我對她做了什么?其實也沒做什么,只是讓用她余生伴我愛子亡靈罷了!”
聽得絕塵此言,天翊的臉色倏地一變,愣聲道:“墳冢之地?”
絕塵道:“沒錯,就是血衣的墳冢,血衣垂涎晴兒美色,最終死于我槍下,血劍愛子心切,對我有必殺之心,但對晴兒,他卻將其禁錮于血衣的墳冢之中,揚言要讓晴兒伴血衣亡靈一生!”
沉寂片刻,眾人紛紛看向天翊。
不久前血劍山的那一場腥風血雨,盡受天翊所掌控,血劍山的千百赤峰,而今早已變成荒墟之地。
武忘頓了頓,道:“老大,當日你血洗血劍山時,可曾感應一處墳冢之地?”
天翊的氣息略顯紊亂,之前施展五行封天印時,他哪里顧得其他?一心只想著蕩平整個血劍山,為絕塵討個公道,卻不料此事之中竟還牽連著這等不為人知之秘。
來不及回應什么,天翊倏一展身。
下一刻,其人已化作一抹流光,直朝著血劍山所在飛速而去。
武忘等人見狀,哪里還做遲疑?紛紛展身以追。
此時,流金城的天,突變得抑郁昏沉起來,流金城的夜,也做蕭瑟凄涼無比。
荒草,一葉葉,飄飖終自異。
颯風,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一道道流光自凄暗的天穹劃過,如星火掠空,一閃而逝。
天翊等人乘奔御風,此時距離血劍山已然不遠。
天翊一語不發,心情猶若頭頂那慘淡的暗云一般,沉郁千疊。
若是冰晴死在了他的五行封天印下,他這一生,都將愧疚。
武忘等人神色緊繃,他們緊緊攥著雙拳,拳心中無端地沁出冷汗。
當日天翊發威,整個血劍山地,萬千生靈,盡數隕滅,那等凄威,想想都讓人后怕。
絕塵緊鎖著眉頭,他的思緒很亂,亂得如同那激涌的飛沙,在狂風的掃襲下,不知所終。
時至下半夜,天翊等人抵達了血劍山地,望眼之下,山川寂寥,敗絮橫飛。
還不待天翊言說什么,眾人已飛星貫出,繼而于方圓之內,探尋那墳冢之地所在。
史大彪并未所動,這一段時日以來,他似乎失去了往時的意氣風發,整個人又重歸到了迷蒙之態。
一番搜尋下來,眾人失落而返。
武忘輕聲嘆了嘆,搖頭道:“血劍山內,早已落得慘敗不堪,往日之跡,根本難以探查!”
聞言,無憶冷不丁地瞪了武忘一眼,繼而看向沉默不語的天翊,道:“老大,血衣的墳?;蛟S并不在血劍山中?!?/p>
他的言語聲略顯輕微,任誰都聽得其安慰之意。
天翊怔了怔,望向絕塵,道:“塵哥,晴姐若真死在我手,你可會怪我?”
早在登云之時,眾人便已看出絕塵對冰晴的愛意,只是那時他們還小,對于愛戀之事,體悟不深。
絕塵微微凝眉,只開口道了句:“你是我兄弟!”
天翊苦澀一笑,道:“塵哥,就算你不怪我!我也會愧疚終生!”
言罷,天翊再次飛出,他之神識,瘋狂卷涌,足將整個血劍山包裹,寸土不放。
見此一幕,眾人無不沉默,久久之后,眾人也飛展了出去。
血衣乃是血劍之子,血劍山乃是血劍的固本之地,血衣死后,又豈會不將血衣安葬于血劍山中?
只是五行封天印威能莫大,一經施展,整個血劍山早已面貌全非,哪里還可尋得那墳冢所在?
雖作如此,眾人也并未放棄,他們一寸一毫的搜尋著。
閆帥與曉夢并未再作動身,兩人一左一右佇立于史大彪身旁。
此時的史大彪,提懸著一壇醇釀,喝得很是盡興。
閆帥道:“大彪兄,不知壇中之酒可烈?”
史大彪一頓,轉而將手中酒壇拋給閆帥,道:“烈與不烈,你喝喝不就知道了?”
接過酒壇,閆帥猛飲起來,以他與曉夢的實力,都未曾探查出那墳冢之地所在,武忘等人又豈會有所收獲?
曉夢冷地瞟了眼閆帥,淡漠道:“我不喜歡酒,因為它會讓人麻醉!”
閆帥持拿酒壇的兩手微微一頓,接著再不作停,狂濤般的酒浪,順喉入腹,澆灌出一道的火辣。
史大彪笑了笑,道:“夜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流金。卻顧所來飛沙徑,只留蒼茫翠微橫?!?/p>
曉夢道:“大彪兄,你說這酒,可能解開世人的千萬般愁緒?”
史大彪道:“煙絡橫林,山沉遠影,離情葉葉成千恨,不勝傷悲,若不然,壇中又豈會留下殘酒?”
曉夢道:“為何是殘酒?”
史大彪淡然一笑,道:“因為酒未喝完,人已沉醉?!?/p>
曉夢一臉不以為然,轉而飛身以出,即便她已知曉,縱使百般找尋,也不可尋得墳冢所在,可她還是飛離了出去。
閆帥放下酒壇,惆悵以嘆,他雖身居事外,但卻能體會事中的弄人之意。
史大彪道:“盜帥兄,你莫不是也認為冰晴死在了不忘的五行封天印下不成?”
閆帥一愣,苦笑道:“大彪兄,血劍的實力,只做劫成之境,他即便可以布置封印,又能強得過幾許?”
史大彪道:“我曾問過不忘,我的酒樂逍遙有多遠,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
閆帥一臉莫名,史大彪的話語,來得唐突不已,甚至給人以不著邊際。
史大彪笑了笑,道:“思想有多遠,逍遙便有多遠?!?/p>
言罷,史大彪悠然地席地而坐了下去,他如以往般攝取出了衍天斧,一手之上,已提懸出一新的酒壇。
看著史大彪枕斧以臥的模樣,閆帥久久難以平息,對于史大彪,他一向抱以崇敬。
后者的瘋癲,在當下看來,坐實無疑,但待后而觀,偏又落得玄機處處。
閆帥知道,史大彪適才之言,定有其弦外之音,只是他一時參悟不透罷了。
等候了好長時間,天翊等人也未折返。
閆帥佇立風中,思緒飄飛,繚繞交織。
有那么一刻,閆帥好似體會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史大彪道:“大彪兄,我知道了!”
史大彪并未回應什么,此時的他,早已閉合上了雙眼,看其模樣,好一副酣睡之態。
閆帥滯愣片刻,連連飛身出去。
此時,血劍山內,四野愁云,滿空冷霧,飄揚不覺。
一道道光影飛閃而逝,天翊等人仔細探查著一寸一土。
血劍山的主峰上,有一方形水池,池水四周,本作血樹環簇,血花繁盛,而今池毀水絕,花樹凋殘。
天翊正于此地探查,不消多時,武忘等人紛紛靠攏過來,他們并未開口以言,但面上那略顯沉郁的神色卻已說明了一切。
絕塵一語不發,四顧而盼,眼中頗多焦愁,頗多無奈。
正與此時,閆帥的身影從天而降。
見得閆帥,眾人微微一頓。
閆帥道:“不用找了,以我們之力,怕是難以找尋到那墳冢所在?!?/p>
眾人一愣,不明閆帥所言何意。
天翊凝眉片刻,縈繞眉尖的抑郁突地渙散了許多。
見狀,閆帥饒有意味地看向天翊,道:“不忘,你可是察覺到了什么?”
天翊道:“之前我被擔憂所困,心神紊亂,倒是忘了去思量!”
他的言辭之中,帶著一份沉定,就連縈面的焦愁,此刻也幻散開來。
武忘緊皺著眉頭,道:“老大,難道血衣的墳冢不在血劍山內?”
天翊淡然笑了笑,道:“血劍山是血衣的家,他既是死去,自然是要落葉歸根!”
武忘一愣,腦袋里迷蒙一片。
絕塵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天翊卻突然投望過來,道:“塵哥,你放心吧!若是我所料不差,晴姐她應該還活著!”
聞言,眾人皆作瞠目結舌,滿臉莫名,不知天翊所言何意,就連閆帥也做驚詫不已。
當然,閆帥所驚與眾人不同,他驚訝的是,天翊竟能這般快地轉思過來。
閆帥道:“不忘,那你且說說,你為何這般篤定冰晴還活著?”
天翊遲頓片刻,道:“我想血衣的墳冢之地,絕非一般墳冢,那里,或許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之秘!以我們之力,要想進入那里,或許還差了些什么?”
閆帥道:“血劍不過一區區劫成修士,以他的力量,何以布置了那般詭奇之地?”
天翊道:“血劍布置不了,卻還有比他強的人布置得了!”
閆帥點了點頭,天翊之言與史大彪之前所說,竟不謀而合,慌亂中,他們的思想都被禁錮了,所以看得不遠,想得不深。
天翊道:“血劍山曾有大批劍盜棲息,以西門閣的強大,為何默許他們在此作倀?”
眾人陷入沉思,這個問題,困惑住了他們。
天翊道:“血劍山之所以存在,必定有其立足之本,我想,血衣的墳冢之地,便是本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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