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某個醒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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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六年獨自一人的夏天，在神大人的眼中...會有多么久遠呢？又或者只是短短的一瞬。
然而，對那些年的男孩兒女孩兒來說，那是他們和她們一整個的少年。
2
日出東方，學園都市少見的夏晨水霧在光線的照射中四下散開。
人們也開始行動起來了。
于是，安靜的大街開始被各種聲音占滿。
半空地鐵的鳴笛聲、各種齒輪攪拌在一起‘咔吧咔吧’的輾轉聲、學生們討論昨晚游戲聯賽的聲音......甚至還有被室外冷氣機吹動發出悅耳脆音的風鈴聲。
第七學區從寂靜變得鮮活起來，
被新時代高效空氣過濾器處理過的空氣讓藍天是最原始的那種湛藍。
某個少年看到這樣的天空后禁不住去想，今天的天空很藍，與平常一樣天空很藍。
但是那份藍色，是一如既往的藍。
這么藍的天空，在記憶中那個少女藍色的右眼中看來...又會是什么樣的顏色呢？
少年或許突然就會為這種事情苦惱起來。
而且，他也忘了自己的眼睛和那個少女的右眼一樣是好看的藍色。
天空并不是單一色調在不斷持續，也會很平常的有白色的云彩加以點綴，形成流動的畫面。
頭頂上的白色云朵，像是不停流淌的水一樣，一縷一縷隨著風一起卷動過去，在少年的耳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來。
在漂浮的白朵之間，漂浮著統括理事會以「為了學生更了解時事」為理由而升空的飛船，在船體腹側上有巨大的最新型的超薄屏幕，上面顯示著今天又是一整天的好天氣。
同時，這里也有世界上最新的消息報道：
「第七學區某街道發生了奇怪的馬路破壞事件，此案依然處于調查之中......對于現在身價火爆的明星偶像‘一一一’的緋聞女友一事，他本人對此沒有出面否認......達尼氏企業勢如破竹的現在，即將同阿拉伯公主訂婚的企業總裁特萊斯·康納利·達尼卻于阿拉伯古文物展中傳出與神秘的東方美女熱戀的丑聞......」
聽到這些有的沒的消息報告，少年覺得真是困擾的讓人心煩。
“把每天聽到的這些東西記到本上的話，都能攢上一籮筐呢...”
抱怨著的同時，他把手搭在額頭上，看著前邊東瞅瞅西望望一副只有千反田愛瑠才能擺出來的「我很好奇」的表情看著周圍這個科學世界的銀發修女，長呼出來一口氣：
“真是一點都不一樣了呢?！?/p>
半晌，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也可以說，他終于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有什么東西或事物，在他心里面變得和曾經不一樣了。
少年記的很清楚很清楚，有一些事情是這樣，有一些不是，被忘記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忘記了。
忘記不該忘的某樣事物，這不是多么好的事情。
在少年多年前的記憶中，學園都市是迷人的，讓渴望超能力的孩子向往的，旋轉的，光芒萬丈的，龐大的，迷宮一樣的，有距離的，閃動著科學魔力的城市。
在這里，科學就是最大最大的魔法。
地鐵也會因為這樣的魔法打上白光呼嘯在黑色的地下隧道里。
無數被科技改良過的名牌車也在高架上掠出一道一道發光的長線。
少年覺得，這里恐怕就差一些不帶輪胎的汽車在天上飛來飛去了。
但是，多年過去之后的學園都市，卻漸漸的露出不一樣的面容。
更深處的地方，有著更黑暗的影子。
少年好像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把這件事給弄懂。
他不想理會那些不入眼的東西，但是總覺得事情不能就那樣擱置著。
雖然覺得身在日常中卻老是介入非日常的事件很不幸，可如果能因為不幸卷到不知道的事件里去幫助善良的人他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現在也是這樣，
他現在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一定、一定、一定得保護好那個一臉好奇看著世界的女孩子。
為了讓她永遠都這么高興一臉好奇看著整個世界。
他們已經約好了的。
不管是女孩兒的哪一半，他們都是約好了的。
他恐怕不知道，
這個時候，
他藍色眼眸所映襯出的白云，像是滴進水里的牛奶一樣，絲絲縷縷在天空中擴散開來。
............
「...近日來，原因不明的出現了復數多個能力等級突然增長的少年罪犯，這些罪犯的......以第七學區和第十八學區為中心發生地帶陸續出現的學生昏迷事件......」
還在繼續播報著所謂的「在播報之前不被人所知的事件」，被氣體鼓滿的飛船漸漸地飛離。
盡管，這對于一些人來說，是無聊的邊走路邊數梧桐樹的時候才會去關注的新聞，而后被這個世界一整個的滲透進來。
慢慢醒來的世界。
以及，慢慢醒來的某個男孩和女孩。
............
3
--------很多都不再是他記憶里最初的樣子，
--------直到少年沿路都看不見來時的痕跡。
4
窗外的陽光亮到刺眼，斜斜的照耀在放在光滑桌面的眼鏡上反射出金黃色迷幻的碎片。
那是一副天藍色的下半框眼鏡，寬大但卻恰到好處的長度將長方形的美感深刻體現出來，玲瓏的架骨和托柄也透露著和女孩子相稱的干凈氣息。
但要是只看外表的話，誰都不會想到這副眼鏡其實是超級電腦【deva】的并聯機吧？
這個有些封閉的空間里，安靜的只有呼吸的聲音此起彼伏，最后徹底消失不見。
那個少女，醒過來后就沒有再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
微微的半睜藍色的右眼，那些金黃的碎片也將她的瞳孔碎成一片金黃，點綴起迷蒙和模糊。
她懶洋洋的動了動手，一股撕裂的疼痛從傷口處傳到大腦后，“唔！......疼疼疼疼疼......！”
...女孩清醒了過來。
“不幸啊~”
除去剛才那句不可抗力的話......這好像是她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吧？
“不幸啊~”
下一句也是一模一樣的話...
然后這個少女又稍微躺了一會兒后，開始脫掉睡衣換上另一套她覺得很有男孩子氣概的裝扮。
與平時那套已經被洗掉的休閑裝不同的是，這次她換上的是一套清涼的夏裝......用清涼來描寫的話或許有些過分，她只不過是換上了平時不怎么穿的藍白色短袖襯衫，又穿上了一條比較透風的那種牛仔褲而已。
不過......衣服的里面仍然是真空的。
傷口還在作痛，左胳膊也因為固定著石膏沒辦法自由活動，她穿好衣服也花了不小一段時間。
在把一切都打點好后，這個女孩望向沒有拉嚴實的窗簾所遺漏的一小塊窗戶，“有點不太像記憶中的樣子......但是今天天氣看起來會比昨天還要好呢......”
少女轉回身來，順手拿起來放在桌子上天藍色的下半框眼鏡，戴在了那雙漂亮的異色眸子前。
她并不是因為眼睛近視才會去戴眼鏡，相反她的視力其實超乎規格的好。
只是因為某件事情的關系她不得不去規范自己那份過于強大的力量，于是喜歡「天使」的「騎士」們通過世界上最先進的并列軟件與高端科技研發系統結合在一起后將「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眼鏡」賦予了超級電腦的演算能力。
而那兩片超薄的鏡片其實是兩個小型的光能透效液晶樹脂板，這也同時彌補了手表型并聯機【parallel】無法做到「計算與視覺并行」和電力有限的缺點。
這里面也因為九重日照的一時興起輸入了他最近試做出來的人工智能，以自行用于更復雜的應用。
因為有了類人格一般的智慧，這個女孩兒------他們的隊長上條夕麻就給這個孩子取了【Destiny】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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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隊長......為什么要叫她Destiny而不是Freedom或者Justice呢？」九重日照尷尬的把這個‘Destiny命名程式’輸入到【deva】連接系統里的時候，不解的把自己心里面的疑問以語言的形式表達了出來。
「唔嗯，被你猜出來啦?！?/p>
「............」
「世界上可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按著性子來的?！苟莻€少女，在之后又不假思索的做出了解答「自由的基拉·大和還有正義的阿斯蘭·薩拉......與他們比起來我倒是更喜歡命運的真·飛鳥多一些呢！”
這就是，那個受傷少女的答案。
Destiny......
......命運？
............
不知道為什么，夕麻發現九重敲擊鍵盤的手速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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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這個被人工智能護佑的高科技眼鏡為什么會被叫做【Destiny】的原因。
就是簡單的喜歡而已。
沒有別的什么。
少女，沒有絲毫過分的探究。
............
5
人們無法做到改變自身的本質，未來也是一樣。
就像是學園都市迄今為止沒有發現任何預知體系的能力者，在預知與不可知的交界，未來已經變成了現在。
這個時候，往往又會出現一個巨大而斑駁的未來，正在前方等待著茫然無知的少女。
仿佛是被某個創造世界的神大人輕輕地抬起手中的主神之槍揮舞幾下，遠方軌道上的少女，不知不覺地被命運扳動了她沿路走來的鐵軌。
就那樣，朝著錯誤的終點前往了。
6
夕麻站到柜子上自帶的穿衣鏡前左右看看，“唔...這不是很合適嗎，已經算不上是試做型了呢...”
小聲嘀咕著，她一下子意識到了很嚴重的問題......至少對她這個‘男孩子’來說。
“唔、啊嗚！這可不行！身為男孩子的我可不能老是照鏡子，那樣會被別的男生瞧不起的！”
......這究竟是何等落伍的思想？
女孩恐怕一點都不了解現在的男孩，有的男生甚至要比一般的女生照鏡子都要頻繁。
或者...在她印象中歐尼幾乎不怎么照鏡子吧。
事實看來，這個白毛眼鏡娘其實是把那個被她稱為「歐尼」的男孩來當做某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了。
在她眼里，歐尼強大、溫柔，也很帥氣。
她也很想能變成歐尼那樣的男孩子。
......可是出發點好像錯的很離譜。
她應該永遠都不會變成那樣的男孩子吧，但從一方面來講這個女孩兒就不可能做到了。
“奇怪......一覺醒來，總覺得忘了點兒什么...呢？”
回答她的只有空氣。
而且空氣還不會說話。
“總之------”她撫了撫小巧的鼻梁上的眼鏡，“船到橋頭自然直，中國的李爺爺就是這么告訴我的......呃.......”
想、想起來了呢......
唔哎哎，說完這句話，就這么突兀的想起來了呢......
“我好像睡過頭了吧...那麼------”
透過輕薄的鏡片，她看到掛在墻壁上的電子鐘表，正在往8：40的方向走著......
“唔、嗚嗚嗚嗚嗚！工、工作遲到了?。?？”
完了！這次全完了!
工作自己遲到了這么久，而且還是一份簽了三天合同的工作。
那份合同上明確指出自己的工作時間是早上七點到九點這兩個小時，但是現在我居然遲到了將近兩個小時！嗚......
現在想來------那、那啥...綾子小姐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綾子小姐那么好的人，又長的這么漂亮，應該不會生氣...吧？
------才怪。
“唔嗯見鬼！我自己都生自己的氣了綾子小姐肯定會更生氣的吧！”女孩快要急哭出來了，淚珠在她眼眶里不自覺的打轉，“嗚嗚嗚...好不容易濱面才幫自己找到的工作，這下可該怎么辦？......”
她全身都好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仰面倒在了床上。
“唔！......疼疼疼疼疼......！”
結果又撞到了傷口。
“不幸啊~”
第三次說出了相同的牢騷話。
“唔？”
她的右手偶然的碰到了擱在枕頭邊的兒童手機上，發現合著的翻蓋上正閃爍著藍色的指示燈。
------有短信...？
夕麻有些奇怪，看上去這個短信應該在她還在睡覺的時候就可能被手機接收到了，只是之前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把翻蓋打開后，進入信箱，果然是兩個小時前的短信：
「早上好啊夕麻醬！昨天晚上睡得怎樣？吃了什么夜宵？有沒有和濱面一起逛夜店？有沒有和濱面那個混蛋泡愛情賓館？有沒有......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問的私人問題有點多了，不過我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講哦~
話說回來，昨天晚上直通【Cruentationblackrabbit】的那條街好像是發生了點兒事故，結果那幫管維修馬路的蠢驢說是要花兩個小時才能復原......總之夕麻醬的工作時間被整體調后了兩個小時。所以呢...嘛嘛，就利用這兩個小時再好好的和那個混蛋男朋友親熱親熱吧！------秋野綾子」
“唔??？...說、在胡說些什么啊綾子小姐！太過分了真是！”
夕麻的臉上浮現出了別人眼里永遠都很可疑的那種紅暈...還好這里除她自己以外沒有別人要不然肯定會誤會些什么的...
太讓人害羞了，女孩兒一下就把手機扔到了枕頭上。
------可能是害怕扔到地上會把手機給摔壞了吧。
“我跟濱面才不是那種......咳咳，怎、怎么想的，都是男孩子不可能會發展成那樣的！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夕麻搖頭否認著，又看了看電子時鐘，那里顯示的是世界上最精確的時間。
要是工作時間往后延遲的話，本該是七點到九點，現在就變成了九點到十一點了呢。
原來自己還沒有遲到，這樣一來也就可以拿到工資好好過活...如果再找份兼職能賺到更多的錢......那樣就可以把多出來的錢轉到木山博士那里。
最近聽說木山博士好像找到了就算不使用【TreeDiagram】就能讓那些孩子們醒過來的方法，如果成功的話就真的太好了的說。
還有，如果賺的錢能更多點兒的話------
等、先等等......剛才我是想到了【染血黑兔】的工作開始時間是九點沒錯吧......？
那么現在------
少女看著時鐘的目光逐漸呆滯起來，因為那里已經顯示是8：50了。
“嗚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她慌亂的沖出了房間。
就算依然沒有表情。
7
天街時雨看著那個女孩兒不顧自身傷勢就從寢室里跑出來的時候，臉上自然而然的就掛上了那種普通美少年絕對擺不出來的微笑。
再次重申一遍，那個恐怕只有銀河美少年才會有的微笑就這么擺出來往往能吸引一大片少女，而且都是很好看的美少女。
...不過他的微笑好像唯獨對某個白毛眼鏡娘不起作用。
“啊啦啊啦，我最美麗的小姐早上好?！蔽颐利惖男〗愕摹秆坨R娘模式」果然萌的一塌糊涂......
“嗯嗯，早上好呢天街?！边呎页缘倪咟c頭。
“...這是要出門了嗎？”呆毛長那么長不要緊？
“唔嗯...我記著這兒有面包吐司來著...哦哦，得去工作了呢?！边呎页缘倪呍俅吸c頭。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呢...”在找面包嗎？那么------
“我已經快要遲到了，但是餓著肚子上陣可不行......嘿~它在哪兒？Destiny你知道它在哪兒嗎？......”
「我美麗的小姐，Destiny并沒有在這里掃描到有關淀粉和蛋白質的任何組成成分?！箮в匈|感的磁性女聲從鏡框的某個小角落里傳出來，甚至還有些微微的...遺憾？？
“啊，那可不太妙啊...還有別學天街叫我美麗的小姐！除了光伏充電和并聯演算天街是不是你也參與編寫了Destiny的智能程序??？”
“哎？有嗎？我怎么不記得......啊，它在這兒呢，看?！敝皇钦覊K面包就用上Destiny麼......呼哈哈，真不愧是我美麗的小姐呢。說回來那人工智能的程序我也的確盡了一份力...
“噢！你找到它了嗎天街？”少女猛地轉身。
猛地轉身------
猛地轉身------
于是少女就看見那塊片狀的面包吐司正在被天街叼在嘴里。
要是換成普通女生的話肯定會咒罵一聲「下流」然后走掉。
可是這個女孩兒卻恰恰相反。
“真是謝謝你了呢天街！幫大忙了?！?/p>
他從她的眼睛里讀到了開心。
夕麻從他嘴里拿過（？）吐司，那里還留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被牙齒咬過的缺口，女孩兒就對準那里咬了下去：
“真是不錯的吐司呢天街?！?/p>
“哈哈，是呢！我美麗的小姐?！焙俸?，果然得手了。
“我走啦！”
她叼著面包，快步走出了紅外線智能識別門。
------還好【染血黑兔】離這兒不算遠，應該能趕得上。
在出門的時候，她心里想的還是這種事。
沒準她連自己被吃了豆腐都永遠無從得知吧。
“慢走哦，我最美麗的小姐?！?/p>
天街時雨仍然是那副完美的微笑，只不過又增加了一個動作。
------少年的食指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笑的更加的開心了。
8
這個繁華的，洋溢著巨大奢華氣息的學園都市；
這個鋒利的，光速旋轉的科幻都市；
這里的男孩兒女孩兒，
伴隨著輪回的世界一起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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